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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烟,也是一种人生



作者:李小花    转贴自:本站论坛    点击数:26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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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烟 也是一种人生】

第一部分

然学会吸烟还是几年前的事,那时候,然的母亲指着电视里吸烟的女人,对然说:“快看啊,那个骚货用食指和中指夹烟的姿势多么让人厌恶啊!要我说啊,吸烟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然虽然不同意母亲的说法,但仍违心的点了点头,因为然知道,在母亲心里,有一个谁也碰不得的伤疤。

在还没有然时,母亲和父亲一直过着安逸的生活,有了然时,幸福更是如虎添翼。然而谁也料想不到,在母亲和父亲正憧憬着美好的将来时,一个女人闯进了他们的生活。女人自称是父亲的情妇,怀了父亲的孩子,要让父亲负责。父亲百口莫辩,因为证据就在女人的肚子里,母亲只是默默的流泪,任由那个女人肆意糟蹋家里的东西,过了两天,女人竟然搬了进来,对于这一切,母亲仍然保持缄默,此时的父亲多么希望母亲能闹一闹啊,至少可以说明母亲在为了妻子的地位而斗争。然而母亲知道自己用怎样的方式会使痛苦的丈夫更痛苦,那就是沉默,一直沉默。就是这样,两个怀着身孕的女人住在了一起,这将是怎样一个滑稽的情形,父亲对此只有苦笑的份,一个妻子,一个情人,都怀了自己的孩子,待谁厚待谁薄呢?不久,然顺利的出生了,然在母亲的襁褓中吸吮着母亲甜的乳汁和咸的眼泪,母亲却整日置身在烟雾缭绕之中,那个女人太爱吸烟了,以至于然长大懂事后都一种印象:小时侯似乎生活在朦胧的烟雾中。父亲劝过女人很多回,说吸烟有害健康,更何况你是个孕妇,不为自己想还不为孩子想吗。女人笑笑,不置可否,但她却说:“老公,吸烟也是一种人生。”然后换了一支手,用她那细长的双指夹住烟,又吸了一口。父亲长叹一声,摇摇头走开了。女人看着父亲的背影,只是几个月的时间,父亲背驼了,女人的眼睛里滚出两行泪,女人想:我到底为了什么,惩罚他吗。

女人的孩子因为缺氧死在了女人的子宫里,孩子缺氧的原因是女人极度缺氧,女人先死的,孩子咽下最后一口气儿,也跟着去了。父亲站在分娩室门口,看着一个戴眼睛的大夫迈着缓慢的步子朝他走来,父亲真希望大夫走的慢是因为年老体弱,他不在乎晚几秒钟听到顺利分娩的好消息。可是然出生时,护士会抱着孩子让父亲看一眼的,为什么这次没有?也许是因为孩子身体太弱直接送到保育箱里去了吧!对,就是这个原因!父亲不安的安慰着自己。好像用了几年的时间,父亲终于听到了大夫的呼吸声,大夫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示意他们坐下来谈。父亲终于明白了,他把头深深的埋在手心中,肩膀一耸一耸。“这位同志,你不要太难过,孩子是因为缺氧死的,然而事实上就算孩子不缺氧,他的身体也很虚弱,能不能活下来也还未知,这跟孕妇平时的生活习惯有很大关系,孕妇平时的不良习惯很多吧?例如抽烟喝酒之类?”“她爱吸烟。”“恩,看来我们分析的没错,唉,节哀顺便吧……”“能让我看看她吗?”“对不起,我们医院规定死亡的婴儿是立刻送到太平间的,您最早可以在明天看孩子最后一眼”“孩子我自然要看,但不是现在,我是想看看孩子的妈妈,她很虚弱吧。”“哎呀,真对不起,忘了跟您说了!孩子……连同孩子的母亲……都去了。”

母亲很难接受,父亲竟然为了一个情妇崩溃了。也许父亲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母亲,母亲还是沉默,直至精神病院的男护士连捆带绑的把父亲带走了,母亲才哀怨的惨叫一声,抱着然哭的昏天黑地。

母亲从没带着然看过父亲,直至然有了男朋友大岸,大岸是个很爽性的男孩子,大岸对然说:“既然是自己的父亲,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他还是你父亲,去看看他吧。”然听了没有做任何反应,然胆怯极了,她怕见到父亲那一刻自己也会崩溃。大岸了解然的心事,背着然在南城的各个精神病院里来回寻找,终于在郊区的一家找到了然的父亲。“然,也许我太卤莽了,我见到你父亲了。”“你说什么?”“你父亲现在生活的很好,好像比照片里他年轻的时候胖了,身体也不错,只是神志还不太清晰,但他记得你!我问他‘叔叔,还知道然吗?’他说‘知道知道,自己女儿能不知道吗’‘那刘夏呢?’‘刘夏?刘夏是谁?是朱丽的好朋友吗?’看样子,他只记得你和那个女人,不记得你母亲。”然趴在大岸的肩膀上哭了很长时间,最后然抬起头,闪着泪的眼睛似乎在对大岸说:“大岸,带我去看父亲吧。”

然背着母亲和大岸来到了坐落在南城郊区的“清智精神康复医院”。那里的环境还算幽静,三所白色大楼围着一个空场,空场上有喷泉和池塘,神志清晰的病人还可以由护士陪同着在这里徜徉,冷眼一看,还真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医院,然而右面的大楼上赫然写着的“强制隔离区”提醒着然这的确是一家精神病院。隔离大楼门口站着两个保安,他们一人一个警棍悠闲的聊着天儿。然不安的问大岸:“大岸,爸爸在哪个楼啊?”“康复楼,正对着咱们的这个。”

然松了口气,和大岸进了康复楼。他们上了二楼,到护士站登完记就由一个男护士引领着向病房区走去,男护士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不放心的交代着:“如果病人有异常就赶快按床前的红钮,如果遇到危急情况,你们要做的不是制服病人而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以最快速度离开病房,不要让病人过分激动,不要过多的提过去的事情,尤其是让病人患病的原因更不要涉及。”大岸和然都有口无心的应允着,眼神向路过的病房里飘去。穿过长廊拐了个弯又走了一会,男护士终于在一个病房门口停住了,男护士连给然做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径自把门打开了,用没有表情的口气冲着坐在病床上的老男人说:“陈胜,你女儿来看你了。”

整间病房被布置的一尘不染,母亲虽然在然面前决口不提父亲,却暗地里为父亲安排好了一切。这是一个向阳的屋子,窗帘却半敞着,使得屋里的光线很不好,屋子里除了一个桌子两把椅子和一张床外,没有任何家具。床单是淡蓝色的,和然刚才路过的病房里的不一样,淡蓝色的床单上坐着一个忧郁的老男人,他的侧影被阳光镶了层金边。“这是一个决好的角度,可惜我没带相机!”大岸又犯他的职业病了。然似乎没有听见,嘴唇哆嗦着走到父亲的正面,父亲两眼呆滞的看着窗外,像在探究远方的许多不可知的东西。然慢慢的蹲了下来,轻轻的抚摩着父亲的手背,父亲终于察觉,回过神来看着膝旁的女孩,眼神由呆滞忽然变的流光溢彩,父亲像看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慌忙站了起来,热情的招待然,嘴里念念有词。然疑惑的坐在床上,看了看站在门口同样疑惑的大岸,又看了看忙呼不停的父亲,父亲翻箱倒柜的好象在找一样东西。大岸走了过去,小心的问:“叔叔,你在找什么?我帮你。”叔叔喃喃不停的说:“烟!烟!”大岸找出塞在柜子紧里面的红蓝牌香烟,递给了然的父亲。父亲哆哆嗦嗦的从烟包里抽出一跟烟
和打火机,又哆哆嗦嗦的叼在嘴上,再哆哆嗦嗦的点燃。父亲点着烟后便安然了,他小心翼翼的把烟从嘴里抽出,轻轻的递给了然。然不知所措的摇着头,说:“爸爸,我不会抽烟,我不会!”父亲笑嘻嘻的说:“诶?朱丽,不是你说的嘛,吸烟也是一种人生!”然和大岸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父亲的异常举动到底为何,然叹了口气,接过了香烟。

然和大岸已经走出病房,仍然能听见父亲的喃喃自语声:“吸烟,也是一种人生。朱丽,不是你说的嘛?吸烟也是一种人生。”

然回到家已经很晚,客厅里摆着母亲为然留着的饭菜,然没有任何胃口,她看到母亲的屋子内有灯光,知道母亲还没有睡,于是瞧开了母亲的房门。“妈,我问你一个问题。”“问吧!”“什么叫……什么叫‘吸烟,也是一种人生’?”母亲安详的脸上陡然阴了下来。“然,你这话哪里听来的。”“妈,我说了你别生气,我今天……和大岸……去看爸爸了……”“唉,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却来得如此突然,这句话是那个女人生前经常说的,她的歪理论多得很呢,什么‘酗酒,也是一种人生’之类,没有她不说的!”然沉默着,母亲抚摩着然的头发,说:“乖女儿,妈妈只有你这么个好女儿,你不要像你爸爸那样,为了那个女人迷失了自己。”

第二部分

然没有因为那个女人迷失了自己,却想感受一下“吸烟,也是一种人生”的乐趣。所以,然学会吸烟了。然偷偷的躲在自己的房内,学着电视里吸烟女人的样子,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烟,右手滑动打火石。“啪”的一声,火苗连带着丝丝的气体从打火机中喷出,然心情有些紧张却不免激动,她小心翼翼的把火苗凑进烟头,忽然回忆起点烟之前应该用嘴叼住,还应该不时的吸两口。然照着做的,紧接着就有咳嗽和打喷嚏的欲望。看来吸烟确实是一种人生,艰险得要付出代价的人生,然这样想。

大岸还是在我这儿得知然学会吸烟了,大岸听后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激烈的多,他好象故意似的把脸涨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大岸,你冷静点好不好,其实吸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我劝他“然还是从前的然,她又没有学坏,你何必这么生气呢!”“你不懂!”大岸低沉的吼着“然她是学坏了,她这是要去勾引有妇之夫去啊!”我知道有关然的父亲母亲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故事,也知道出自那个女人之口“吸烟,也是一种人生”的“至理名言”,但我仍然提然辩解:“不会的不会的,大岸,你千万不要瞎想!我了解然,我替她打包票,她决没有这样想过!”“你了解她?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大岸的这一句话把我逼问的哑口无言,是的,我确实没有大岸了解然,我关心然,却从没有大岸的那么至深至切,我和然毕竟只是情同姐妹,而他们,情同夫妻呵。

然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她说她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她的妈妈也没这样骂过她一句。我知道,大岸“欺负”她了。我问她:“大岸怎么你了?”“大岸不是人,他骂我,说我是狐狸精,说我学不来妈妈的一点贤惠,你说,有他那么说话的吗!”“那是因为他知道你抽烟了小姐,你为什么要抽烟嘛。”“我,我只是想体会体会……”“体会什么?体会什么叫‘抽烟也是一种人生’吗?”“对啊……”“唉,小姐,你何时才能长大啊,这样吧,你去找大岸认个错,向他保证你再也不抽烟了。”“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学会的!”“你还懂不懂好赖啊你?你以为这是好事吗,你真的要学那个女人吗?”“学那个女人又怎样?你们为什么都觉得她不好呢?她其实和妈妈一样,都是受害者!”“那谁才是‘凶手’呢?”“当然是爸爸,然而爸爸成了这样子了,算是报应吧。”我想了想,觉得然的话有道理,我们确实不应该对死去的那个女人太苛刻,毕竟她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有个着落才找到然的父亲,而女人本身并没有错。我说:“那好吧,我们不谈这个,你倒是说说,大岸怎么办?”“大岸?管他呢!谁让他那么说的我!先晾他几天再说。小花,求你件事。”“什么?”“陪我看看爸爸去吧。”

“清智精神康复医院”我虽是第一次来,但大岸和然曾很多次向我讲述这里的环境,我和它也算是似曾相识了。而然的父亲我却是第一次见,和想象中的有很大差异。我想象着,然的父亲一定是个穿着病号服老态龙钟的老头儿吧,其实不然,他的头发依然黑亮,精神依旧抖擞,他只要不说话,便和普通的老年人没有什么差别,可他一说话便露了馅,因为他只会说:“诶?朱丽,不是你说的吗,吸烟,也是一种人生。”

不知道为什么,然的父亲总会把然当成朱丽,然对于这一切并没有任何疑义,只有习惯。从前父亲递烟给然,然只能窘迫的说不会,父亲眼神中的一抹亮就会迅速的消失,然后就像回到现实世界一般,失望的的做在淡蓝色的床单上,看着窗外。可现在不同,父亲递烟给然时,然会自然的接过来,学着她想象中朱丽的样子,风雅的吸了两口。父亲则会像小孩子一般欢天喜地的。我看在眼里,心里却异常不安。我终于理解然吸烟的一片苦心,可这样做是否能给他父亲带来帮助呢,这样会不会让生活在幻影中的父亲更加迷茫,更不敢面对现实呢。我把不安告诉了然,然叹口气说:“哎,小花,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要知道我是刘夏的女儿而不是朱丽的,可我却抑制不了的同情朱丽。”“你这样做,是对不起苦苦等了二十多年的母亲的。”“我知道,我太知道了,可我……”然还没有说完,两行热泪滚面而下。我赶忙安慰然:“然,没关系的,你怎样决定都好,就像你说的,她们都是受害者,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然很感激我,她说:“小花,只有你能理解我。大岸误会我,妈妈又总告诫我让我离爸爸远点,至于道道和小帽,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也不好烦他们……”“我知道,你放心吧,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然确实有很多需要我帮助的事情,而帮助她的后果就是会让我陷入忐忑不安的尴尬局面。然拿出一张几个男青年合影的照片,指着其中的一个相貌出众的男人说:“小花,我知道你路子广,能不能帮我找到他,别让任何人知道。”“这照片哪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你找他干吗。”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然只回答了其中一个:“这是爸爸年轻时和同事们的合影,应该不难找。”“那你干什么?”我警戒的问,我怀疑然是否有什么重大的阴谋。然说:“我当然也忙,忙另外一件事,谢谢了小花,你就别问了,等时机到了,我当然会告诉你的。”我不好再说什么,应允了。

我很轻松的找到那个男人,我先是打听了然父亲的工作单位,在他工作单位传达室里没费多大周折便找到了已然退休在家的照片中的男人--许冒。

“许冒,男性,年龄五十,家住……”“谢谢小花,我不问这些,我问你,他有妻子和孩子吗?”“当然有!他有一个妻子一个女儿。”“废话,自然不会有两个妻子。”
“那可不一定,例如……”我本想说例如你父亲,但在这个时候对这个谈话对象说这些,太不应该了。然看出我的窘迫,打着哈哈说:”行了,我亲爱的花花,捡重点的说吧。我爸爸没疯之前的那段事,他和我爸爸是好朋友,他们年轻时一定发生过许多故事……”“这我还真不知道。”“啊?你去调查半天竟调查什么了?”“就是以上这些啊,谁知道你的侧重点放在哪啊!”然沉默了,似在想着什么。我试探的问:“干吗不去问你妈妈,许冒跟你爸爸很熟,当然和你妈妈也熟了。”然回过神来,郑重的对我说:“小花,我托你办的这件事,你就算告诉了全天下的人,也千万千万别告诉我妈妈。”我疑惑了:“为什么啊?它可是你妈啊!”“小花,等我查出结果,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对了,大岸怎么样了?”“然,少拿大岸和我打马虎眼,你说说看,到底什么事弄的神经兮兮的?如果有人杀人放火强奸未遂你大可以找公安局的人来办,用不着搞的自己神经质一样!你要记住,这是中国,不是美国,这是南城,不是联邦调查局!”
我没给然说话的机会,起身准备离开,事实上然也没想说话,只是怔怔的坐着,我很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想了想还是坐下了,抚着她的肩膀,说:“然,大岸挺好的……”

调查一个人的姓名、年龄、住址和家庭情况很简单,倘若想涉及稍微深一点点的范畴,便些许难了些。我本想把这个艰巨的调查任务交给南城唯一的一家“私人调查公司”,虽然公司一再强调宗旨是“为客户保密”,然仍旧放心不下,执意要我亲自办这件事。我走出然的家,看街上来往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茫然,我想这真是太难了,调查一个从前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既不认识他的朋友又不认识他的亲戚,既不能从侧面查又不能从正面查,那到底从哪查呢。我唯一能想到的,还是许冒单位门口传达室里的那个老头。

传达室的老头是一个矍铄的人,他每天负责传递各个部门的报纸和信件,虽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然而倘若他真的有一天突然消失,大伙还是会有点不自在的。传达室里的人一般都是诚实可靠让人信得过的忠厚人,这就意味着也许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只有他一人知道,更何况只是许冒的平平常常的生平呢。我预料:在这个老头的嘴里,我可以打听到许多东西,却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大爷,您还记得我吗?”“恩--记得,当然记得!打听许冒的那个姑娘吧!”“对啊!您可真是记性好!呵呵呵呵”我自顾自的笑着,老头好象不吃我这套,表情严肃的问我:“你还有啥事吗?”“有,当然有了!是这样的,我呢,是《南城日报》的见习记者,我那天是想采访一下许冒,所以从您这打听他的住址,可是我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和全家到外地旅游了!他说有什么问题问传达室的老大爷就好了,他说他跟你很熟的!”我感觉自己撒谎的水平越练越溜,说到后来连自己都有点相信了。老头显然被我的撒谎技术蒙骗了,他笑嘻嘻的迎着我进了传达室,一边笑还一边说:“哎呀,姑娘,你可算找对人了!我和许冒熟的很哩,没想到他小子出了名了还记得我,哈哈哈哈哈!”

从老头滔滔不绝的嘴里,我得知许冒年轻的时候是个很风流的人,和工厂里许多女工都有说不清的关系。我把这个宝贵的消息讲给然听时,然并没有露出我想象中的惊讶的样子,她像是早料到会如此似的冷笑一声。我说:“然,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成天的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的忙这忙那,我到底在干什么?”然没有回答,从包里拿出另外一张照片,递给我并指着其中的一个女人说:“小花,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帮我忙,我保证,等你弄清楚了我就告诉你事实真相。”我顺着然的手指看着照片中的那个女人,女人很漂亮,和然长得很像,又不像,她正是然的母亲。

我惊讶的接过照片,不再问什么。因为我知道即使问,也问不出什么。作为然的朋友,我只能照办而已。

老头看见我来,又露出随和的笑容,他热情的接待我,又端茶又倒水,这让我不免生出一种愧疚,毕竟我欺骗了他善良的心。我说:“老大爷,您千万别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这是求您办事呢,怎么好这么麻烦您呢!”“哎,姑娘见外了,我也是闲的厉害,偶尔有人来陪我说说话、谈些陈年旧谷子烂芝麻的事,我心里也舒坦!”老头的一席话,使我释然了。我拿出那张照片,指着然的母亲问:“您认识她吗?”“怎么不认识啊!不就是老刘的媳妇嘛!叫--刘夏!对对!刘夏!”“哦,那--许冒和老刘是朋友,许冒跟刘夏也很熟吧!”我试探着问出了我最不想问也最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老头说:“怎么不熟呢,都熟过劲了!嘿嘿”老头的脸上正是那种嚼着别人的舌头自己不痛不痒的神情,这使我有想立刻结束谈话的欲望。我不耐烦的问:“大爷,您能讲的细致点儿吗?”“哎,说来话长啊!以前他们仨是同学,后来老刘和刘夏就结婚了,其实呢,刘夏还是惦记许冒的,那时候许冒长的可不跟现在似的,那时候小伙儿长得那叫一个精神,漂亮!哪个女的见了他啊,都--呵呵呵呵。”我没觉得有一点好笑的地方,只是问:“您就说说许冒和刘夏的事吧!”“这也是单位里传的,说他们俩啊,趁着老刘到外地出差的当儿,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什么?说这话的人有证据吗?”“怎么没有!证据就是刘夏生出来的孩子,不是老刘的,是许冒的!听说老刘就是因为这个疯的!”

第三部分

我忘记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敲开然的房门,然蓬头垢面的开了门,没有招呼我,径自到卫生间去了。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然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和热情,只是成日的抽烟,生活在云雾缭绕之中。

我对然又怜又恨,上前抢下了她手中的烟,狠狠的甩在地上,又觉不解气,于是跟着踩上两脚。然木讷的看着我,无所谓的样子,她问:“打听出来了?”“打听出来了。”我顿失威风,回避着然的眼神,坐在床头。然看出我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也放弃了对我的追问,只是叹了口气,从烟盒中又抽出一只烟,低着头弯着腰床上床下的找打火机。然很狼狈,我尴尬的坐在那里不知所措,我不知是该指责然的嗜烟如命还是该帮着然到处找打火机。然找了半天,终于未果,像是放弃了似的叹了口气,放松的闭上双眼,也不忘把烟小心翼翼的塞回烟盒。然用右手抚着额前的刘海,轻轻的且无力的告诉我:“我已经知道我不是爸爸的孩子了,早在几个星期前就知道了。”然看得出我的茫然,只是笑笑,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麻木的说:“我去医院查过了,我是许冒的孩子,我是妈妈和许冒的孩子,不是爸爸的,妈妈整日的说那个女人是骚货,我看她……。”然没有说完,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我拍着然的肩膀,想说点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事情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然回过身搂住我以寻求慰藉,我试探着问她:“告诉过你妈妈吗?”“我恨她。”“然,别这样,妈妈千错万错还是你的妈妈,妈妈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女人在爱面前没有多少选择的权利,正如你爸爸,你爸爸有了外遇,你并没有多么多么的恨他,到头来还会去医院看他,妈妈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待遇不一样呢,然,对妈妈公平点,好吗?”然似乎听懂了,微微点了点头,说:“我会的,我会一直瞒着她。”我说:“这样最好了,痛苦不应该让你一人承受,但另一个承受者绝对不应该是你的妈妈,她也许也彷徨悔恨了半辈子了,何必再揭她的伤疤呢。”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大岸呢,好几天没看见他了。”我笑着,敲了敲他的鼻梁说:“瞧你!

就是这样,我帮助然找到了事情的真相,然而也正如我所料,它将不了了之。然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生活着,唯一和从前不同的,她学会了吸烟,并且在外人追问她为何吸烟时,总会自然而然的告诉他们:“吸烟,也是一种人生。”(完)